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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4.065炎寒,我很好
  “难道,你想让你最忠心的属下和你心爱的姑娘死在你面前?”裴若尘抬眸,淡淡问。

 贺兰雪还是苦笑“我心爱的姑娘是伊人,她现在很安全,至于阿秀,虽然我很想带她走,但再一想,也许她留下来会更好。容不留再不济,也不至于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样。至于易剑,人孰无死,他能为我死了,也算是尽责。”说到这里,贺兰雪抬高声音,高喝了一句:“对不对,易剑”

 …

 …

 …囡…

 …

 大灯笼里传出呜呜的声音,船侧的湖水也立即随之分开,十数条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人影的从水底暴起,剑鱼一般向易剑所在的地方,贺兰雪也已出手,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堪堪拦住了舱内人的进攻,贺兰雪身形微动,已晃至舱门处,一把抓住了容秀的手腕,轻喝了一句“我们走。”舱门大破,外面来接的人从舱外硬生生地开了一个口,贺兰雪拉着容秀,迅疾地上了船头,然后跃入画舫旁边的一艘小船上而那只小船,则是集了十余人的力气,从水底拖曳过来的。一路用石头着,水面上看不到丝毫水纹鲺。

 船轻摇,顷刻间,船身已划开了好几丈。

 易剑那边,也已被救了下去,跳入水里,转眼没了踪迹。

 贺兰雪松开容秀,走到船头上,冲炎寒洒然地行了一抱拳礼,浅笑道:“就此别过了,改再回请陛下。”话未落尽,人已老远。

 “他是一个疯子,却不是一个傻子。”炎寒不以为意地看着湖面上残留的水痕,轻声道。

 “陛下放心,下面的,我已经布置好了。”裴若尘接了一句,同样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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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贺兰雪立于船头,回头看了看渐远渐不见的画舫,非但没有解之感,反而有种浅浅的疑惑:炎寒不像那么好对付的人吧,就这样放他走了,未免太奇怪了。

 一面想着,贺兰雪一面松开容秀,转身看她。

 视线里,只见容秀目光呆滞,面无表情,一看便知失了本

 贺兰雪暂时查不出端倪,心中又是疑惑,唯有等见到fèng九,再来求证了。正想着fèng九,便看到了fèng九坐在一艘小舟上,正漫漫地浮在临波湖上,垂钓自娱。

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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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临波湖很大,那边画舫水深火热,这边却是一派宁静,fèng九戴着斗笠,闲散地坐在甲板上,他身后,则有一个渔妇打扮的少女,正盘腿坐在舱里,面前摆着一张小几,几上摆着几碟小食,她正坐在旁边,吃得不亦乐乎。

 听到水声,fèng九扬起钓钩,轻道了一声“终于上钩了。”

 鱼竿尽头,一尾银色的大鱼在暮色里闪亮。

 岸边游人已散,只余下一路灯笼,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,那女子站起身来,一面伸手去捞鱼,一面赞叹地“哇”了声。

 俨然一副渔家喜乐的模样。

 贺兰雪看着吃惊,着人缓了小舟,将容秀留在小舟上,自己则跃上那艘渔船。

 一上船,他就及时拉住因为捞鱼差点跌下去的少女,埋怨道:“怎么不乖乖在落fèng庄等我?”

 敢情他前脚走,她后脚就跟来了。

 那个渔妇打扮的女孩,正是伊人。

 伊人回过头,朝他嫣然一笑,然后指了指fèng九,回答说:“是他带我来的。”

 贺兰雪于是探寻地看向fèng九。

 fèng九一面将银色的鱼放进鱼篓里,一面漫不经心地说到:“听说这时候临波湖的鱼最是鲜美,我一时嘴馋,所以跟来了。”

 贺兰雪深深地望着他,用目光问着他的真正目的。

 fèng九于是不再卖关子,朝贺兰雪身后喊了一句:“皇后娘娘,你现在走,还能赶在关门前进宫。”

 贺兰雪诧异地回过头去,方才还呆滞如木偶的容秀,眼珠一动,突然灵动了起来,她拎起裙摆,朝fèng九盈盈望了过来,轻声问:“fèng先生怎么知道我是装的?”

 “好说,给你施蛊的那个人,恰好是fèng庄的一个故旧,你用高官厚禄说服了他同你演这场戏,他回头就飞鸽传书告诉了我。”fèng九慢条斯理道:“你想借此身,然后回宫向淳帝示警,对不对?”

 “那个人答应与我合作,一开始就是得到了你的授意?”容秀眸一凛,复杂地问。

 “皇后娘娘不必多虑,我没其它企图,只是想助娘娘一臂之力。”fèng九淡淡道。

 “你们会那么好,放我去给陛下示警?”容秀心中突然涌出一阵戒备,昨她费尽舌几乎要做到的水平了,方说服那个被裴若尘请来

 给自己下蛊的人,替自己掩饰,做了这一出戏,不曾想,那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中蛊,一开始就使她自己说出来。

 这样的心机,她又如何能相信?如果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做到如此地步,这世上,她还能相信谁?

 贺兰雪初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吃惊,从一开始,从容秀将酒杯送到他的嘴边时,他就发现了异样。现在无非是印证他的想法而已。只是容秀此刻戒备的态度,让他沉默,fèng九于是越俎代庖,继续说:“从始至终,我们都不曾害过娘娘吧?否则,易剑也不会被炎寒困住。”

 容秀想想也对,脸上微赧,可是口中,依旧提出自己的质疑“你们…真的会原谅陛下?”

 “不会。”贺兰雪冷不丁地了一句“杀母之仇,不可能原谅。”

 “阿雪…”容秀心中刺痛,低低呢喃着他的名字“如果为我呢,你可不可以…”

 “不可以。”贺兰雪平静地否决道:“这次回去后,倘若你继续站在贺兰淳那边,也许终免不了为敌的一天,我可以承诺,无论你做什么,在我有生之年,绝对不会伤你害你,但是,对贺兰淳,也许我不会取他性命,却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。”

 上次太后的病,还有那场大火,很是东西,都显得那么云遮雾绕,他看不清全部。

 贺兰淳欠他一个解释。

 “阿雪…”容秀脸色微白,还想说什么,又觉得徒劳无力。

 贺兰雪已经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,手臂微合,搂了搂怀中那个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看着的女孩。

 “虽然你我已经坦然,但是瓜田李下终究不好,阿秀,如无公事,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。”贺兰雪几乎有点冷情地堵了容秀的话。

 容秀怔怔,默然地看了他一眼,也不再多说什么,末了,她朝他盈盈地拜了一拜,然后转头吩咐撑船的人“走吧,靠岸。”

 纤弱的身躯,渐渐化进了那一片灯火离处。

 她要连夜赶回宫,为贺兰淳报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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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待她走远,伊人忽然冒了一句:“阿雪,其实不必这样做的。”

 贺兰雪低头看她。

 伊人一脸沉静。

 贺兰雪抬起头,淡淡道:“即便你不在意,我也要这样做,你既然跟我,我就要对你负责。若还是这样纠不休,你不说,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。”

 “可还是…伤人了些。”伊人低下头,挠了挠头发。

 “此时伤她,却是为她好,既然什么都给不了,不如明着告诉她。”贺兰雪沉了片刻,然后别有所指道:“伊人,今天炎寒问起你了。”

 伊人默默。

 “我从前一直想,别给你们见面的机会,久而久之,也就没什么事了,可就在刚才,我做了另一个决定。”贺兰雪微微一笑,绝美的容在灯火中,因为这一笑,而变得光辉潋滟“我希望我们之间,可以坦诚,可以明明白白的相处,我不能自欺欺人,也不准你自欺欺人,等天朝事了,我一定会陪你去炎国见一见他,而在此之前,你什么都不要想,行不行?”

 伊人抬头望着他,目光清透莹润,似要滴出水来。

 “你一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,其实心里,未尝不是什么都知道的,但凡有什么事,你都会放在心里,一个人琢磨,一个人困扰。这样很不好,伊人。细想一下,从我们认识到现在,我遇到很多事情,有很多情绪,都不曾瞒过你,你全部都知道,而至始至终,你怎么想怎么看,我却从来不曾清楚过。”贺兰雪微微一笑,鼓励地看着她,轻声道:“全部告诉我,伊人,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困难,全部对我说,把我当成可以依靠的人,好不好?”

 伊人低头犹豫了会,然后仰头灿然一笑“我一直依靠你啊。”

 “伊人”贺兰雪郁闷地叫了她一声,虽然还是同以往一样的笑脸,虽然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模样,可是,他已经看到了所有不在乎的深处,是淡漠,是对世人的淡漠。

 她好吃懒做毫无建树,她的人格却如此**,任何人任何事,对她而言,都只会留下一个浅淡的影子,她终究只做她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。

 即便触到她的心,一次,两次,三次四次…那都是不够的,而一辈子,也许,还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。

 贺兰雪念及此。非但不觉得沮丧,反而有种踌躇志的感觉。

 她是渐行渐深的井,而他,会一直走到底。

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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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…

 “王爷,易剑如何?”fèng九见贺兰雪再次被伊人的回答郁闷了,连忙不着痕迹地转开话

 题。

 贺兰雪朝岸边望了一下,略有点担忧道:“估计够呛,我先去看看,fèng先生还是快点离开这里,恐不太平。”

 “王爷放心。”fèng九淡淡地应了一句。

 “伊人,回去我们再说。”贺兰雪于是松开伊人,脚足尖点了点木板,身姿若鸿,朝岸上跃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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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小舟上,又只剩下了fèng九与伊人两位。

 fèng九优哉游哉,好像没有打算离开,甩一尾钓竿,继续在船头静坐。

 伊人的手肘支着颐,目光浅淡,呆呆地看着画舫的方向。

 自然,看不清画舫,只看到一池烟波蒙蒙。

 “想要不要见他?”fèng九不经意瞟见了,笑着问。

 只是短短的一天,他与伊人单独垂钓在这湖面上,竟莫名地生出了几分默契来。

 其实这段时间,两人的对话不超过十句,无非是

 fèng九说:“这里的鱼很鲜。”

 伊人“恩。”等了等,自顾自地说了一句:“没有受过污染。”

 fèng九又说:“王爷见你来了,估计会怪我。”

 “你会担心吗?”伊人歪着头。

 fèng九浅笑“既然能带你来,自然不担心。”

 “为什么?”伊人问。

 为什么肯带她来?

 “因为,你大概是想见一见他吧。”fèng九回答。

 他没有说他是谁。

 “fèng九,你很好。”伊人无比正经地说。

 fèng九笑“我不好,你只是还不了解。”

 “你很好。”斩钉截铁,毋庸置疑。

 全部的谈话,到此为止。

 现在伊人坐在舱里,望着湖,发着呆,fèng九不又提起方才那个话题“你是不是想见他?”

 他是谁,fèng九没有明说。

 伊人沉默了一会,然后拍拍手起身说:“算了,还是走吧。”

 fèng九没有再劝,收了钓具,传开船舵,竹竿轻点,就要往岸边滑去。

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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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也正在这时,画舫的轮廓,开始从烟波中显形,裴若尘与炎寒打算打道回府了。

 fèng九从船沿边拿了两顶斗笠,一顶递给伊人,另一顶自己留着,分别戴在头上,低,继续不紧不慢地摇着船

 伊人也没有慌乱,重又盘腿坐到了小桌边,望着面前的小零嘴儿发呆。

 画舫近,上面的守卫见到他们,只以为是附近游玩,迟迟未归的游客,因而,并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
 两只船离得越来越近,fèng九微转船舵,向右边的方向斜滑出去,画舫则继续向前,两者马上就要分离,伊人却突然转过头去,看着画舫的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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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船头之上,炎寒临风而立,青衫翩跹,在夜灯火中,笔直得如一尊雕像。

 裴若尘则坐在离炎寒不远处,一腿曲着,一腿前伸,越过船舷,垂到了水面上,他们都朝不同的地方望着,距离太远,夜太浓,伊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,只是觉得气氛肃穆,仿佛时间就要凝固了一般。

 船头的炎寒收回放在远处的目光,淡淡地扫向临近的小舟。

 他看见了一艘,舟上有一个意态从容的渔夫,还有一个傻傻愣愣的渔妇。

 渔妇背对着他,看不见长相,只觉得那小小的,扭来扭去的背影,煞是可爱,有点像某人。

 炎寒不莞尔,那渔妇却突然转过头来,朝他这边看了一眼。

 还是什么都看不清,斗笠得太低,夜太稠,他却只觉心中一顿。

 然而,她又很快转了回去。

 炎寒愣了一会,自嘲地笑笑,画舫飞快,很快便从小舟的旁边擦了过去。

 两船相的时候,他们的距离一度最近。

 炎寒已经转身,朝裴若尘的方向走去。

 fèng九微松了口气,在翻起的水纹里,迅疾地离开那座画舫。

 他们走了。

 …

 …

 …

 …

 炎寒对裴若尘说:“我明变回炎国,希望不久便能听到你的好消息。”

 “好。”裴若尘点头道:“贺兰钦已经回到绥远,到时候,如果他有什么举动,还望陛下牵制他。”

 “自然。”炎寒淡淡地应了一句,然后重新转过身,朝远处的碧波看去。

 那艘

 小舟,已经快看不清轮廓了。

 那蒙蒙的剪影中,舱中的那个渔妇突然站了起来,手拢在嘴边,冲他们这边大喊了一句话。

 距离太远,她的声音也不高,声音断断续续地丢失在夜晚的风里,炎寒什么都没听清楚,只是看着那渔妇的动作,手做喇叭状,那站立的姿态,还有,心中莫名的感觉炎寒目光一凛,突然福至心灵,明白了她是谁。

 “转舵”正在炎寒打算追上去的时候,裴若尘突然从自己坐的地方跃了出去。

 脚尖踩在水面上,在空中轻盈地弯了弯,长臂一捞,从水里捞出一件事物来。

 裴若尘重新跃回船上,将那东西拿在手里仔细一看,却是一艘小小的雕刻精致的木头船托着一张临时画就的图画。

 之所以说是临时,只因为那张用来包话梅小吃的草纸上,并不是墨汁。而是一种淡淡的胭脂,就像把胭脂什么的,融在水里,临时做的墨。

 上面的线条很,裴若尘观摩了许久,才确定是手指勾勒。

 他看了许久,然后默然地递给身边的炎寒。

 画舫正要掉头。

 炎寒一脸肃穆,遥望着已经成为天际黑点的小舟,他信手接过裴若尘递过来的东西,展开一看。

 上面有一个很可爱的构图,一个大眼睛女孩,小狗一般蹲着,头很大,身子很小,如果用现代话来描述,便是q版的伊人。

 炎寒看到的第一眼,就忍不住笑了出来,笑得眉梢眼底,都是宠溺。

 旁边,是几个笨手笨脚的繁体字,同样用奇怪的字体,写着。

 “我很好。伊人。”

 炎寒边看边笑,那笑意,却从脸上一点点地沉了下去,沉到了心里。

 他收起这小小的画轴,遥望了一眼那渐行渐远的小舟。

 “回吧。”

 最后,他说。

 还没有完全掉过头的画舫重新转了回去,快速靠岸,很快,便只剩下暗黑的水面上,马上消散的波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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